倔强地拒绝了所有善意的援手
发布日期:2025/7/4 12:44:04 访问次数:3606
陈默在手术后的混沌里醒来,浑身痛楚如被车轮碾过,而双臂处空荡荡的虚无感更如寒冰刺骨,他猛吸一口冷气,却只看见头顶惨白灯光在视野里晃动不休。病房里只有金属床架冰冷地支撑着他——从此,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被命运抽走了翅膀,坠入一片黑暗的深潭。
出院后,他如婴孩般从头学习一切。双脚笨拙地代替双手,夹住勺子却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,米粒纷纷扬扬散落一地;用脚趾夹笔写字,笔杆却总在纸上滑开,只留下一道道歪扭的墨迹。多少次,他精疲力竭伏在桌上,汗水浸透衣衫,却连一碗饭也未能安稳送入口中。母亲心疼得眼眶湿润,小心翼翼凑近想帮他,陈默却咬着牙,声音从齿缝里挤出:“妈,让我自己来!”他倔强地拒绝了所有善意的援手,哪怕笨拙缓慢,也要独自面对这片荒芜。
后来,母亲托人送来几件特制的生活辅助工具,可陈默却默默将它们推到墙角。母亲不解又焦虑:“有工具帮忙,能省些力气啊。”陈默凝视着母亲,声音沉缓而坚定:“我要靠自己,像原来一样活着。”——他执意要凭借自己血肉之躯,在断崖上凿出一条路来。
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挣扎,他竟真的学会了双脚自理生活,甚至重拾起课本。一个深秋雨夜,母亲悄悄来到陈默独居的小屋外,雨滴敲打着伞面,她看见儿子正专注地用脚趾夹着钥匙开门。灯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,映照着他额前亮晶晶的汗珠,陈默终于推开了家门,也推开了命运紧闭的大门。母亲湿漉漉地站在门外,手中的保温桶还蒸腾着饭菜的暖意,却欣慰得忘了自己淋湿的肩头。
次日清晨,陈默艰难却熟练地端着一碗热粥走向餐桌,身子一晃,滚烫的米汤溅上脚背。他咬紧牙关,硬生生咽下痛呼,额角渗出汗珠,却始终稳稳托住碗。母亲本能地伸手欲扶,陈默却微微侧身,声音轻如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妈,让我自己来。”
母亲的手停在半空,而后缓缓收回,轻轻放在自己膝上。碗终于稳稳落定于桌面,晨光透过窗棂,温柔地包裹着陈默。母亲镜片后悄然蒸腾起一层薄薄雾气,她不再说什么,只是静静凝视着儿子。原来真正的站立并非身躯的挺直,而是灵魂在废墟之上开出花来,向世界宣告其不可征服的尊严。
当生命夺走我们赖以飞翔的翅膀,有人赠你拐杖,有人予你同情,而真正的强者却在断崖之上,以血泪浇灌自己的根茎。陈默用灼痛的脚背踏平荆棘,每一寸挪移都向深渊发出无声的宣告:我站立之处,便是命运无法征服的高地——那“让我自己来”的温柔低语,是灵魂对世界最嘹亮的战歌。